陳思靜:香港教育正處於十字路口

2018-04-27
陳思靜
實政圓桌成員,學研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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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改行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學的「334學制」,香港原有的中學會考(HKCEE)和高級程度會考(HKALE),被中學文憑試(DSE)所取代。自DSE舉辦以來,中學生要應付的公開試,則由兩個變為一個,其考試內容、形式,以及伴隨著公開試而來的教育方式,一直毀譽參半,究竟我們的考試之路該何去何從呢?

從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管治層面來看,考試和教育方式,應該配合當地的需要和發展來決定。考試可視為一個篩子,把較配合當地現在發展的人材篩選出來,再給予這些被選中者更高深的專業教育,最後成為社會和企業所需的核心勞動力。

一般來說人口眾多,國民人均資源較低的國家或地區,例如:內地和日本,公開考試就顯得更為重要;而人口密度較低,人力資源不足的國家地區,好像澳洲和北歐國家,就會側重全人發展,務求令每一個國民,都能照自己的所長學習,為國家作出貢獻。這不關乎甚麼東西方文化差異,也不存在孰優孰劣的問題。只是純粹關乎國家利益,人口數量和所擁社會資源的政策而已。

在重視考核的地方,考試前的教育,必須要圍繞這個考試的要求而制訂和調節,例如大陸是一個略以理工為先,製造業產業鏈比較完整的國家。工科系的學位數量就比較多,當然若果在個別範疇表現較出色的學生,也能夠脫穎而出獲得本科文憑,因為國家也需要其他方面的專才嘛。但其餘在考試中失敗的國民,就要憑自己的能力在社會打滾和發展了。

本港大學重通才多於專才

香港則較為特別,是一個人口密集而絕對側重商業的社會,需要大量能參與貿易與智商較高的所謂通才。因此直到這一刻,語文能力和算術,就是進入更高學府的基礎門檻。因此就算學生其他個別範疇突出,只要未能通過通才的門檻,也只能望門輕嘆。所以能進入大學學府的大學生,其實也未必絕對代表其整體素質比其他落榜者為優,他們很多時也是資質相對平庸之輩,只是剛好較為全面,通過了通才的門檻而已。

在選擇側重全人教育的地區,他們需要在較早的時間,辨識出學生的專長所在,再盡早重點進行專才培育;例如我有一個現實的朋友,他小學階段已經移民去了新西蘭。在當地的學習環境中,很早已經被發掘出數理天份,在中學階段已經開始專攻物理學,甚至大學安排他去過歐洲質子對撞機實習,最後更被保送到德國完成粒子物理學PhD。這個情況在人口眾多重視考試的地區,根本很難出現。

他如果在香港升讀,最後若果在考試中未能通過「語文」這個通才考驗的話,相信這個世界就少了一位物理學人才了。當然事實上他精通四種語言,修讀碩士課程後曾短暫考慮於香港發展。去過應徵天文台科學主任,失敗後被中電表面上招聘當IT人員,月薪三萬五,但是主要工作是替高層進行翻譯... 最後他能在香港運用的,也只是其語文能力,可見全人教育並不符合香港區情。

香港現站在通才考試和全人教育的十字路口之間。既幻想實行類似台灣式的學位普及化全人教育;但又害怕因為缺乏競爭性,而導致學生平均質素下降的必然負面後果。香港是一個產業單一化的地區,近年興起的本土主義,更使新畢業的人材自我設限,拒絕利用香港人身份的剩餘優勢,於大陸開展事業。香港大學生既缺乏國際生存能力,又排斥前往同文同種的大陸發展機會,本地發展空間又漸漸飽和,真可謂「兩頭唔到岸」。

學位貶值 畢業生恐成「定時炸彈」

大學學位的逐年增加更使學位貶值,立竿見影的效果就是畢業生起薪點停滯不前,這是簡單的供求問題。若果再繼續硬推學位普及化和全人教育,基層市民透過考試向上流動的階梯將愈來愈窄,社會的流動性將更為凝固,經濟尚可的情況下還可以透過社會財富再分配安撫人民(當然這屆政府這一點也做到一塌糊塗),若遭逢經濟衰退的話,這班拿著學位但對將來毫無希望的準知識份子,將會如台灣太陽花學運一樣,變成社會動亂的源頭,成為最難拆解的社會定時炸彈。

在民主社會中,全人教育普及學位和真普選一樣,一定是其中一種最美麗的選舉詞藻。各需要選票的候選人,也不可能違抗這理想國式的政治愿景。因此,無論建制泛民皆不會表態支持,類似恢復TSA或削減大學學位的政策。政府能否為香港選擇一個適合區情的教育政策,將是孤軍作戰的一役,考驗政府官員行政魄力和政治承擔的又一顆試金石。而香港的中長期發展和將來,亦與這個教育政策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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