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碩鳴：上海不相信眼泪
電視上在播放，上海市副市長宗明在新聞發佈會上哽咽，市長掉淚了，香港、海外都看到了，但無感。上海防疫的艱難，看到多少人何止是哽咽，甚至是嚎啕大哭，但他們並沒有因此在當地得到一點同情、沒有因此而得到一棵蔬菜、他們和年幼的孩子「陰」「陽」相隔，不會因此而得到和孩子一起隔離的承諾。 因為，上海不相信眼淚！
4月9日，上海舉行的疫情工作新聞發佈會。主抓疫情防控的上海市副市長宗明在發言時哽咽道，「對於大家反映的問題，發出的呼聲，我們感同身受。「工作做得還很不夠，一定盡全力改進。」
老百姓不相信眼淚
當天，有關「上海副市長哽咽發言」的話題，很快登上百度和微博熱搜榜第一名。不過，仍然改變不了上海百姓每天在網上搶菜，為「食」擔憂;仍然改變不了那些為無人照顧的獨居老人、為陽性孩子要離開父母而擔憂;那些家中有其它疾病求不了醫為生命擔憂;那些因為數據錯誤而被莫名拉去隔離，擔憂會被染疫。
眼淚改變不了防疫中的生活困苦。為生計發愁的上海人，不相信眼淚，更不相信空洞的口號，希望的不是理想，而是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
對一個市領導，如何解決實際問題，當然別希望他們去網上搶菜，也不需要他們到第一線去發放物資，但能不能讓老百姓看到從市領導到區、街道直至居委，讓上海人看到條線的領導分工，防疫安排、物資供應、交通安排、應急處理，直至老人兒童的保護等等，都有人在管，都可以找到人、對上口、負到責。
管理，還是要靠人，才會有感覺，才能處理到實際問題。現在所見，都是保安、志願者、公安管着居民，不知道有話事權的領導在哪裡。遇到問題下面只是一句向上彙報了的推諉，上面是誰？什麼時候，能不能解決問題，不知道。
上海的市領導，能不能做到哪裡問題最大，你們就出現在那裡。如果市領導帶着區領導到寶山顧村走一走，帶着區領導到浦東北蔡看一看，現場辦公。只要你們到了，問題立馬可以解決，最起碼可以安定民心。
只要有領導力，上海不需要眼淚。上海人有情有意有擔當，記憶中的上海是最有煙火氣的城市，弄堂文化，讓上海人很實際，解決問題，不要大道理，更不相信眼淚。
管理者也不相信眼淚
其實，上海那些城市的管理者們，也不相信眼淚，除了權力，對眼淚就是冷漠的。
上海有一家庭，警察上門稱接到命令要拉他們夫婦及孩子集中隔離，但這對夫婦有手機短訊為證，他們接到的是陰性通知。但執法者不管這些事實，強調執行「命令」，卻又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的信息，所謂的「命令」只是一通電話。執法證明不足，還表示，不配合就強制執行。
20分鐘的錄音，當事人急的聲淚俱下，但執法者不為所動，強調的不是協助弄清事實，而是執行命令，哪怕明擺着此令有錯。執法者冷冰冰丟下一句話，可以到集中隔離地再申訴，誰都知道，進去了更沒人會理會。
執法者只是完成自己這一段，哪怕明知有錯，直至動手強制。至於上一段是否有錯，下一段能否糾錯，都和他無關。會不會造成傷害不管，典型的無人性。
這種冷漠，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未來執法者完全可以由機械人來代替，可能更直接、更有效，可以省了很多人工。那位警察哥哥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所為，會改變下崗的命運。
上海防疫一路走來，很多市民要防的不是染疫，而是不被過程中的過度防疫帶來的次生災難擊倒。
有一車被居委安排送隔離區的居民，年紀最大的80多，最小的6個月。晚上10點上的巴士，到早上9點，跑了4個集中隔離點，都被拒收。精疲力盡下，讓司機拉回小區，司機又不敢。打電話給居委，居委又不願答應，車上人哭哭鬧鬧，聞者心碎。
疫情中，上海底層的類似吶喊，類似掉淚，政府高層未必聽不到，問題是聽到後怎麼做呢？管理者也不相信眼淚！
有中央傾全國之力支持，上海的問題不在封城隔離、不在缺少物資無法供給、不在害怕市民不配合不聽話。對市民來說，上海現在的問題，是居民需要的基本生活物資都可以適時解決、是物資如何合理分配到居民手中、是有困難時，怎麼可以找到講道理能拍板的領導、是即使防疫的緊張特殊時期，上海人的基本生存，基本尊嚴可以有保障，雖然笑不出但可以做到基本不掉淚。
上海的官員們必須要做到，不僅不能讓老百姓餓肚子，還不能讓老百姓感覺可能餓肚子。眼淚沒用，口號沒用，實實在在的行動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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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碩鳴灼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