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諺:論同婚說改革

2017-10-20
夏仁諺
學研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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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羨慕某博主,文中總有一些稱為中環茶客的高人,每天給他各種寶貴的消息和專家意見。

近年,筆者擴闊了社交圈子,每周六晨早往沙田耍太極,然後跟太極友一邊食粥,一邊論盡都市傳奇。於是,人家有中環茶客,我也有了沙田粥友。

上周六,我和一位粥友講起身邊的同婚朋友,也就是決定同性結婚的真實友人。粥友有感而發:「我覺得世界上很多規則,例如一夫一妻制啊、異性婚姻之類,其實不是古來就是如此,都是一些無解的霸道規則。」

粥友補充一例,指出教會禁止教友打麻將,也是無解。粥友天生喜愛改革和實驗,教會禁止教友麻雀耍樂,他作為教徒,偏偏倒行逆施,每年邀請族人回家開雀局,借此製造良機,讓族人共聚天倫。原來他有妙策,為了鼓勵族人出席雀局,例必給族老派錢開局,有了籌碼,族老都樂意賞臉而來。然而,憑他技藝,據說酒過三巡,牌過八圈,往往能把派出的錢贏回不少,所以不虧太多。

聽粥友講得過癮,筆者甚喜,然而心中雖敬慕粥友,嘴裏卻禁不住要挑戰他。我說:「師兄所言甚是,唯歷史是經濟決定上層建築,單就人類早期行母系社會,行走婚制,已知一夫一妻制度非歷史必然,乃今人所定……」

粥友插嘴:「不就是麼?在規則外,我們有不同的選擇!」

我回道:「話又唔係咁講……」

「比如中國納西族,今日仍行母系走婚制,但這制度也是該族的固有規則,不能更改,你一旦生在納西族,孩子就不屬於父親,也沒有那個女人會跟你當一世的老婆。我們的社會,偏偏是另一種約定俗成,行一夫一妻制,所以孩子和老婆才屬於丈夫;在伊斯蘭社會,女人蒙頭,任何人一出生就必定是伊斯蘭教徒。無論是誰,其實都沒有選擇。」

每個社會,都有自己一套不可改易的規則。要說為何?因為既有規則,往往最能發揮該社會的集體生產力。

說到這裏,另一位天主教粥友附和:「每個地方都得有規則依從,規則是約定俗成嘛!」

師兄不服,反問:「那到底是誰立下的規則,作為霸權,強制人一出生就得接受?」

其實,兒童上學,主要就是學習社會規則。學校所教知識,其實多半是當地社會的約定俗成,例如飯前洗手甚麼的,本非歷史必然,但卻被當地人認為是最有利社會運作的規則。

師兄不服,我換個方式說明──

「假設,師兄你有一天戰勝了世界,打破了世上一切規章制度!可是,當你要重新創立事業,就必須與自己的拍檔立下契約,對吧?比如分賬與分工,都不可沒有規定。那麼,你和拍檔之間不就有了新的規則,並且互相約束着對方嗎?如果有更多人加入你的生意,那麼由你定下來的規則,也會開始約束更多的人!」

規矩設立有歷史因由 改革者需先了解

也就是說,人需要規則,所以規則才會出現。

「如果你花了幾十年,失敗很多次--被背叛過,於是立下防止背叛的規則;被欺騙過,立下防止欺騙的規則;發生意外,立下防止意外的規則!最終,當你回頭一看,你自己花幾十年摸索和建立出來的新規則,會不會跟你當初推翻的規則一模一樣呢?」

規則的設立,總有歷史因由,只是其原由多半已經無人記得。

筆者記得年青時,某個下午,正在校內打橋牌,書院外突傳來交通意外的聲音,出去看時,學弟的屍體已被送走,留下路上的血痕。

大概半年之後,同一條馬路上架了一座行人天橋。行人天橋就是一條規則,要求我們不可直過馬路。它並不是無中生有,它建立在一位學弟所流的血之上。只是時間流轉,血和淚已經乾了,無人記起,只剩下一道不明所以的行人天橋繼續立在那兒!

行人走過,或會批評:「讓行人直接過馬路不好嗎?建天橋不勞民傷財?不會是利益輸送吧?」

師兄粥友是生意人,他以生意人的銳利眼光,看穿了俗世規則非歷史必然。其實這個觀點,正正就是後現代主義學人所提出的解構學說。新派女性主義者借用解構學說,提出異性婚姻並非歷史必然,而同性婚姻應該成為另一個合法選項。

我們要問,異性婚姻建立在何種歷史之上?

古時候,異性婚姻有兩大推力。其一,糧食不足和戰爭造成人口減少,使民族面臨滅族危機。其二,富人需要後人繼承家業,延續家族的財產積累。無論是哪個原因,都有賴能夠誕生孩子的異性戀婚姻,一來補充人口損耗,二來使富人家業有後人繼承。所以,不能說異性戀婚姻是一種沒頭沒腦的霸權。任何人如果不知就裏,胡亂推翻既有制度,隨時就會把社會賴以存續的支柱破壞,使社會衰亡。

當然,現代社會生產過剩,富人減少,養活孩子成本上升,這又成為了支持同性婚姻的另一種新推力。

社會改革,由不知社會運作所以然的人去推動,只會把社會推往危機的邊緣。這有如一部自動飲品販買機壞了,外行人只懂胡亂一腳踢過去,令機器壞得更快,最終誰都買不了飲品。

當建制追不上經濟和技術的轉移,改革確實必要,然而--
改革之前,對歷史、經濟、技術、社會、民族和人性全面學習和研究,然後定出方案,戰戰兢兢地謹慎試行,是所有改革者都必須滿足的基礎條件和素質!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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