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影評】李美:拍法、劇本皆青出於藍 重拍恐怖片示範作

2019-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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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重拍恐怖片蔚然成風,惟大部份均屬舊酒新瓶,未能創出新猷。《陰風陣陣(Suspiria)》不僅拋開舊作影子,編導還將原來的簡單故事,發揮成為更豐富、更具解讀深度的劇本,加上恐怖氣氛、感官沖擊兼備,可謂「新酒新瓶」的重拍恐怖片示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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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陣陣》改編自1977年意大利恐怖片名導Dario Argento的同名作品。新作導演同樣是意大利人Luca Guadagnino,於他掌鏡下依然保持了上一齣大受好評的《以你的名字呼喚我(Call me by your name)》的高水準,好幾幕震撼場景就使人印象難忘,拍法、構圖、用色、節奏等等都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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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編劇的David Kajganich也功不可沒。與《猛鬼街》、《黑色星期五》等被原作設定綁手綁腳的重拍作品不同,他在提煉原作設定之餘還敢於突破。畢竟,恐怖片一個常見詬病之處,乃是劇本不夠嚴密,彷彿只是「為恐怖而恐怖」,只懂透過Jump Scare來嚇人;反之,本片則在劇情上大花功夫,發揮成篇幅更長、涉及歷史和人性的奇詭劇本,令觀看本片有閱讀小說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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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與今作一樣,均與舞蹈有關,始終這是一個發生在舞蹈學校的故事。原作雖有舞蹈段落,但卻未算好好將恐怖融入其中,重點反而僅落在藝術美感;本片不單將舞蹈段落放大,且還增加了恐怖感,幾場重頭戲便在跳舞期間穿插發生。相關段落的燈光,也有真正舞台表演的觀感,觀眾看電影的同時,亦是欣賞一場場詭譎的舞蹈演出,演員們都功架十足。另外,不同於前段調子,主要採用灰暗色調以配合壓抑緩慢氛圍;尾段部分轉用強烈的深紅色畫面,就形成了極大反差效果,充份使人感覺到劇力爆發之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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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得不提的,乃實力派演員Tilda Swinton在戲中很好「一人分飾三角」;倘不事先知悉的話,恐怕是看不出來!而其他演員包括《格雷的五十度色戒》女主角Dakota Johnson等,亦有不俗的演出,單是欣賞各演員已夠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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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來個溫馨提示,因為本片的感官畫面尺度很大,甚至稱得上是近年最徹底的一次,媲美《恐懼鬥室》、《殺人欲室》等強調血腥、暴力的作品,被列三級是「合情合理」。有人就形容,本片其實類屬「cult片」;換言之,如對「重口味」有所拒抗的觀眾,筆者到底必須奉勸一句:「慎入」!

(注意,以上完全劇透)

Dario Argento拍攝的《陰風陣陣》,其實是「母親三部曲」之一。三部曲所述說的,是盤踞三地的女巫,即德國的「嘆息之母」(本片「主角」)、美國的「黑暗之母」(《地獄》,Inferno,1980),以及意大利「眼淚之母」(《惡靈之淚》,The Mother of Tears,2007)。

本片以美國少女Susie Bannion為主角,此角原本由Jessica Harper飾演(她在本片亦有參演),新作則由演技比前進步的Dakota Johnson擔正。某程度言,這齣恐怖片的起承轉合有點公式化,不外乎是先有「炮灰」預告這所舞蹈學校「有古怪」,繼而引入一些「外力」作為調查員和拯救者,而主角則懵然不知地一步步走進「圈套」,過程中並遇到許多恐怖「怪事」……本作一大不同,乃在結局來個「大扭橋」,原來主角Susie並非無辜的無知少女,最後不單未有遭殃,她還反客為主居然是「嘆息之母」本人;這位終極「大佬」於壓軸舞蹈段落大開殺戒,場面就極為駭人,同時亦充滿病態式美感。

不僅如此,劇本還再進一步,將沉重的歷史背景和人性幽暗,融入到這齣恐怖片裡頭。片中既隱晦地穿插各種歷史元素,如涉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的集中營、70年代令歐洲腥風血雨的恐怖組織「赤軍」等,大大加重了戲裡壓抑氛圍;不同角色在舞蹈學校上演醜陋的權力鬥爭,Blanc及Markos(兩角同由Tilda Swinton飾演)兩位女巫惡鬥連場,也令窒息之感加倍提升,背叛與殘暴不時出現——片末「嘆息之母」大開殺戒,其實說明她玩弄人類也有自身原則,就是針對本來其身不正的壞人!

事實上,片末安排「嘆息之母」與嘗試拯救一眾少女的老醫生Josef(Tilda Swinton反串女扮男)對話,正是她闡明宗旨的點題總結。她說,「她們」(指女巫的儀式)的確需要人間的罪惡與羞辱達成,但就指醫生這不涉如「你」一般的人——她雖無明言,醫生是位好人,但就肯定不言而喻;因為,她向醫生道出其妻子在二戰集中營的死去事實,直言他「值得知道真相」。醫生聽後黯然痛哭的段落,也令觀眾份外心酸。

新作勇於挖掘原作沒有觸及的深度,絕對深值嘉許。這說明了,重拍舊作不一定要故步自封,完全尊重原作也非唯一的選擇。講到底,重拍誠須添加新的元素,否則又哪來重拍意義了?只要有紮實的劇本及技術,一樣可以煉出「新酒新瓶」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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