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忠:做議員要預咗妻離子散

2018-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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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線報》報道,本網獲授權轉載。】

街工和民協近日事非不斷,在時代洪流中彷彿被越拋越遠。本報繼上次訪問馮檢基之後,今日再探訪街工,聽聽基層權益團體已被忘卻的聲音。

其實街工不像政黨

1. 近日街工「旺角勞工組」的退會事件,本報已作跟進報導,請參見《街工蘇耀昌澄清無炒人:要炒,上年忠哥早炒了》。街工反駁了坊間所指「不出糧卻要年輕人做義工」的說法,反而強調街工作為勞工組織,重視人的工作權,即使雙方合作不來,而街工還陷入財困,依然撥錢讓年輕人到旺角發展,「沒僱主會這樣做」。現時三名年輕的原執委已退黨但仍是職員,繼續受薪上班。現況有點尷尬,但街工不排除雙方可能重新建立合作,否則將作「了斷」。

2. 我們探訪了街工的葵芳培訓中心,談起街工的服務。讀者單從新聞所得印象,可能只覺得街工是小型政團,但其背後原來更像一個勞工和基層服務機構,每個月成本竟達一百萬元以上,超過一些政黨,單單梁耀忠的立法會議員辦公室,就有十七、十八名職員,在立法會數一數二,但他們鮮作為助理而活動,更多是到社區處理個案,直接服務市民。葵芳的培訓中心是街工最大的一所,這樣的培訓中心有四、五個,提供再培訓、親子、長者、勞工、文康等服務,因此街工的六十幾名職員(不等於會員)中,立法會和區議會議辦員工只佔三份之一,其他四十幾名都在這些中心工作,還另聘幾十名導師。用蘇耀昌的話,若以職員比例為標準,街工的社運政治性質只佔少部份,這樣的服務和培訓規模,雖然比不上職工盟乃至民協,但以街工本身的體量而言,已頗可觀。

街工是服務機構,不是政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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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要籌八十萬回來,做議員不惜「妻離子散」

1. 為什麼說已經很可觀?我們可能覺得這些團體差不多,提供基層服務,但民協有多名區議員,地區的建制資源豐富,可以補貼支出,而職工盟則有十幾廿萬會員的年費,若都繳足就年約二千萬元之多,但街工除了梁耀忠就沒有別人,生存唯靠服務本身。

2. 街工現時提供的再培訓服務,資金來自再培訓局。不過社會上不只街工一個團體申請,如果這叫競爭,就是激烈的競爭,團體往往收生不足,或無法給畢業學員轉介就業,結果下一次就未必獲批,或撥款被扣減,但正因勞動市場供求問題才導致失業而報讀再培訓,所以街工和這些團體的營收類似「看天吃飯」,據說近年不少機構申請失敗,無以經營下去。街工因梁耀忠的人氣,在介紹學員就業方面可能有優勢,但本身資源不足,只能好像多數團體一樣開辦保安、家務助理等不必大額投資的課程,僧多粥少在下游競爭,辦不了高增值課程。這樣的話,再培訓就難言帶來多少盈餘,唯靠這個渠道接觸基層工友。

3. 因而街工亦開辦收費低廉的課程和興趣班,不過營收也不穩定,不蝕錢就算了。曾經有一位義工「對基層很有愛心」,獲欣識而受僱為正式職員,但那人本來一早是負責這類課程的職員,見基層困難就常常提議「免學費得唔得」,因而和同事合作得不愉快而一度離職。由此可見街工也不太能夠從收費課程而獲財務保障。另一個開辦收費課程的理由則讓人啼笑皆非,例如再培訓局只批准開辦第三級英語課程,但學員未讀第一、二級又如何讀第三級?第三級就算開辦了也不會有人報名,因此街工只好自己辦收費的一、二級班。

4. 因此,街工經歷了多次財政危機,梁耀忠也多次揚言「一定搵到錢回來出糧」,所幸至今都沒有食言。去年年底,再培訓局罕見地不批出第二輪撥款,使多數機構三個月沒有收入,街工成立多年以來也才第二次面對這情況,連續三個月入不敷支,至本年三月底幾乎出不到糧,結果靠梁耀忠一人在十日內籌得八十二萬元,可見財政之嚴峻和梁耀忠的吃力,在這營運模式下,他對街工有意參選的同事提醒過,做議員就須準備「妻離子散」。

5. 原來「旺角勞工組」事件亦與此有關,因為這次財困,立法會議辦每月五、六萬赤字難以承擔,街工執委也就順勢讓年輕人自負盈虧。提出自負盈虧方案時,年輕人提出反建議:由於梁耀忠堅持每年加薪 5%,這樣每年就增加五十幾萬開銷,那不加凍薪甚至減薪。可是他們被嘲想法太「浪漫」,可能青春的視角有點不食人間煙火:街工大部份職員月薪只有一萬多元,初入職者才一萬稍多,最老資格者亦才二萬而已,而這些職員都有家庭負擔,根本沒凍薪空間。

蘇耀昌:資歷最老的才二萬月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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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做議員,反而沒長毛瀟灑

1. 上次受訪的蘇耀昌就說,街工其實全靠梁耀忠一個搵錢。街工內部實際上明白問題所在,梁耀忠也希望建立穩健的財政模式,但預期要花六年以上時間,超過他目前餘下的二年任期,也就是說,他可能要多選一屆。不難想像又會引起戀棧權位之議。

2. 梁耀忠一九八五年首次參選區議會,已經講明自己不是真的想做議員,他的心在服務基層和勞工,議員的價值在於資源和議會資訊。街工同事回憶往昔,說這番話一度博得社會掌聲,當時社會不甚欣賞純粹的政客;可是今日則相反,市民希望議員扮演更多政治角色,在議會抗爭,以至寸步不離議會,而不希望見到議員做街頭地區事務。

3. 梁耀忠堅持服務的模式,也就和時代格格不入,加上他要承擔這盤不亞於中小企的營運,就不能太瀟洒,結果有時予人不善決斷、欠承擔、縮骨的感覺,甚至他提議呼叫「結束一黨專政」卻被莫乃光制止這樣出格的政治表態都被無視了,梁國雄甚至直指他懦弱。無他,社民連是政黨也是壓力團體,我們不是批評他擲東西或燒東西,但這種行動說做就做,不必考慮太多數字。當年曾經帶漁民爆格入軍營的馮檢基也許在長毛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因此決定擺脫民協的束縛,歸去來兮,重走壓力團體之路。然而梁耀忠似乎一開始走的就是服務路線,街工全稱是街坊工友服務處,前身「新青學社」也是勞工夜校,和馮檢基路線有異;再說,馮檢基不用擔心民協的生存,但梁耀忠一走街工即危(連結)。

4. 時代變遷,舊人終將老去,終將被淘汰,但如果整個路線都隨之曲終人散,是社會的損失。梁耀忠整天受輿論壓力,泛民內部也有微言,肯定是難受的,如果梁耀忠本身不想做政客,也就不會 EQ 爆棚(據說他仍以當年做工業中學教師的態度處事),如果有一日意興闌珊,不無可惜。

一九八五年的梁耀忠說過:我不想做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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