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偉：「80後」幹部早生華髮

連日來，中國雲南一名「80後」（1980年代出生）基層官員因為一頭白髮意外走紅，先是引起網民強烈質疑，但在官方核查與澄清後，輿論迅速反轉，他也很快得到人們的尊重，出乎一些人甚至他本人的意料。

事因中共雲南省楚雄州委組織部上個星期四（15日）發佈幹部任前公示公告，其中擬提名為大姚縣政協副主席候選人李忠凱的簡歷顯示他「1980年8月生」，但公示照片上的他頭髮花白，兩鬢蒼蒼。

照片上的面容與簡歷上的年齡出入實在太大，立即引起輿論質疑他年齡造假。有網民甚至認為，照片顯示他非常成熟，應該至少有50歲。

面對質疑，官方馬上展開調查並反覆核實，證實李忠凱的出生年月為1980年8月，年齡確實沒錯。與他共事多年的工作人員解釋，李忠凱是因為工作勞累導致頭髮變白。

李忠凱現任楚雄州大姚縣灣碧傣族傈僳族鄉黨委書記，從2012年7月一直在這個偏遠的鄉鎮工作，並於今年10月因扶貧工作表現突出而被官方評為「楚雄州擔當作為的優秀基層幹部」。

在鄉間工作，作息不定、加班熬夜是很多基層幹部的工作常態，「五加二（工作日加周末）」「白加黑」更是家常便飯，他們的任務多重可想而知。正因工作太忙、壓力太大，李忠凱早生華髮，而且連染髮的時間也沒有了。

新華社記者事後走訪灣碧鄉，發現當地不但有「白髮書記」，還有「白髮鄉長」。生於1981年的灣碧鄉鄉長車宜剛，2011年到當地工作，如今同樣變得兩鬢蒼蒼。

頭髮被「苦白了」的事實，瞬間讓許多網民心軟，也再次引起輿論關注基層幹部的艱苦工作環境以及與日俱增的工作壓力。

無獨有偶，在李忠凱爆紅之際，另一則有關基層官員因洗澡未接電話被罰的新聞，同時在網上炸開了鍋。

被處分的是安徽省全椒縣農村公路局副局長張偉。通報顯示，他晚上洗澡時在四分鐘內沒接巡視組的四通電話，竟然被指對脫貧攻堅工作「造成嚴重不良影響」，結果被黨內警告。

在輿論壓力下，官方進行複查，最後認為原處分不恰當並決定撤銷，同時承諾深刻吸取教訓，舉一反三，全面排查整改類似問題，「防止執紀問責簡單化」。

儘管如此，一個官員過去的工作與貢獻，竟能因漏接電話這種小事就被否定，讓人質疑此舉有濫用權力之嫌。這也顯示中國政壇長期存在的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雖然在近年的整風運動後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但依舊存在。而且，一些地方以官僚主義反對官僚主義，以形式主義反對形式主義的現象，仍然嚴重，如果不予以整治，恐怕會讓基層幹部對紀檢監察工作失去信心。

這也難怪不少官員時至今日還在抱怨，「周六加班是定式，隨叫隨到是規矩，24小時開機是必須」。這樣的工作常態無疑給許多基層幹部帶來巨大壓力，一些像李忠凱的幹部頭髮提早變白，一些像張偉的官員則默默忍受，還有另一些最終選擇結束生命。

其中，決定自行了斷的個案近月來似乎有增加的趨勢，引起輿論高度關切。據不完全統計，今年至今，已經有至少10名包括基層幹部在內的各級官員自殺死亡，單是這兩個月來就有六起，有網民於是直言當官已經成為「高危職業」了。官員們承受的壓力顯然已經到了必須受到正視的程度。

但事實上，官員到底為何結束生命——是純粹的壓力，還是其他原因，外界往往不得而知，當事人的家屬恐怕也不很清楚。很多時候，官方針對這些「非自然死亡」事件，給出的正式原因僅是「抑鬱症」三個字，其他詳情少之又少，難免讓種種陰謀論滿天飛。對此，官方應該提高透明度，才能消除外界的猜疑，這也是對幹部官員及其家屬的一種尊重。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本網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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