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偉：馬雲的淡出與傳承
中國電商巨擘阿里巴巴創始人馬雲本周一（10日）宣布交棒的消息，這幾天來引發各界關注，尤其因為今年54歲的馬雲正值壯年，選擇在事業巔峰之際淡出公司的管理，讓人有些意外，也再次引起輿論對中國民營企業傳承問題的反思。
馬雲在公開信中說，卸任董事局主席是他「深思熟慮、認真準備了10年的計劃」，「標誌著阿里巴巴完成了從依靠個人特質變成依靠組織機制、依靠人才文化的企業制度升級」。
他深知公司的持久發展不可能只靠幾個創始人，而從能力、精力和體力的角度來看，任何人也都不可能永遠擔任公司首席執行官和董事長的工作。在他看來，企業要走得長遠，發展得健康，關鍵在於治理制度、文化體系和源源不斷的人才梯隊。
因此這10年來，馬雲一直探索和實踐，在公司管理方面勇於創新，建設了種種人才栽培制度。他說：「今天的阿里巴巴最了不起的不是它的業務、規模和已經取得的成績，最了不起的是我們已經變成了一家真正使命願景驅動的企業。我們創建的新型合伙人機制，我們獨特的文化和良將如潮的人才梯隊，為公司傳承打下堅實的制度基礎。」
這套制度已經成功為阿里巴巴培養了接班人才，讓馬雲早在2013年便可卸下首席執行官一職，現在更給了他在年富力強時進一步淡出的根本底氣。
馬雲宣布交棒消息當天，正是教師節。一些媒體形容他提前實現了當教師的夙願，現已成為中國企業傳承的老師，為企業家們上了一堂「阿里傳承課」，展示了「師者風範」，而此課甚至被譽為「教科書級」。
誠然，馬雲在阿里巴巴創建的人才培養文化與制度，在中國民企中仍然鮮見。許多第一代企業家由於血濃於水的傳統觀念，依舊傾向子女繼承父業。
不過，早前有調查發現，只有三四成的第二代繼承人希望接掌家族企業，其餘六七成則希望以引入職業經理人或只擔任股東的方式延續家族企業的經營，甚至轉賣並退出企業。
縱觀全球家族企業史，順利傳承的概率也十分小。美國幾年前的一項家族企業研究結果表明，真正從第一代傳到第二代的家族企業不到20％，有70％的家族企業沒能傳到下一代，近90％沒能傳到第三代，能在第四代以後還在經營的只有3％。
企業傳承顯然不易，可以預見，未來幾年中國許多民企可能後繼無人。在許多企業長期擺脫不了青黃不接的傳承難題的現實下，馬雲這些年建立的制度化傳承計劃就顯得意義非凡。
這樣的傳承製度除了可以按部就班地破解接班困局，也能讓年輕員工看到可能的職業發展方向或升遷前景，增加公司對人才的吸引力，有利於公司的長遠發展。
民企近年來已經發展為帶動中國經濟的主力，解決接班問題乃至培養下一代人才更顯迫切。根據去年的「新財富500富人榜」，中國50歲以上的民營企業家佔比為67％，意味著近七成的企業需要尋找接班人。換句話說，中國未來五到10年將有300萬家民企面臨接班換代的問題。
其中，約有90％為家族式經營，其經濟總量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已超過60％。因此，民企接班換代已經不純粹是企業自家的生存問題了，它在一定程度上也關乎中國經濟的整體發展，應當予以重視。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9月12日，本網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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