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偉:政治掛帥與疫情防控--清零政策何時了?

2022-09-26
王向偉
《南華早報》前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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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真正理解新冠疫情防控上中國為何會不惜一切代價以及為何會做出一些看似匪夷所思的決定,首先要了解「講政治」這一獨特的中國國情。

對近9700萬中共黨員來說,這三字箴言可以說早已「入腦入心」。上級領導或中央要求下級或地方政府完成某項任務時,無論任務何等艱巨,也不管需要付出何種代價,總是都會強調這一點。

在此心態下,就不難理解為何貴州會發生翻車慘劇了。9月18日凌晨,一輛載有47人的大巴車在從省會貴陽開往240公里以外隔離中心的途中發生翻車事故,造成27人死亡。

慘劇發生後,全國一片嘩然。對嚴苛的新冠「清零」政策及其對生活的可怕影響,人們紛紛在網上發泄憤怒。

很多人質疑道,事故發生在凌晨2點40分左右,為何這輛大巴此時仍能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中國交通法規明確規定,在凌晨2點至5點這個時段,禁止長途客運大巴在高速路上行駛。

也有人哀嘆說,各級官員仍不惜代價控制新冠疫情,以實現「社會面清零」這一目標。在此目標的驅使下,這樣的悲劇在全國任何地方都可能發生。「社會面清零」就是指新發病例應控制在被管控人員之中,以阻止病毒在社區擴散傳播。

自本月初以來,貴陽近600萬人一直處於被封控狀態之中。截止9月21日,貴陽這波疫情共報告113例確診病例和1547無癥狀感染者。

你也許會認為,與國際情況相比,這些病例微不足道。然而,在中國,即使是如此小規模的疫情,貴陽市官員也是如臨大敵,採取封控和大規模核酸檢測等極端措施,以期盡快控制疫情。自新冠疫情爆發以來,貴陽僅報告一例新冠死亡病例。而死於這場事故的27人,並不會被計入官方的新冠統計數據。

貴陽市當局辯稱,由於本市隔離設施不足,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用大巴把居民轉運到數百公里之外的地方,進行隔離。這一悲劇事故發生一天之後,貴陽如期宣布實現了「社會面清零」的目標。這是貴陽幾天前設定目標。其實,如果當地官員能按常識辦事,允許市民居家隔離,那麼這場悲劇是可以避免的。

然而,與其他地方一樣,為盡快控制新發疫情,貴陽官員承受着巨大壓力。目前,「社會面清零」已成為一項政治任務,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有關部門一直堅稱,中國實施的防疫措施是科學的,挽救了無數生命,符合生命至上的宗旨,而反觀美國等世界其他地方,疫情則造成了大量死亡。

對於防疫政策的成功之處,中國也高調宣揚,稱之為中國政治制度的優勢所在,表明中國制度優於西方的民主模式。

中國領導人一直堅稱,中國實施的「清零」政策是應對疫情最有效的途徑,付出的經濟代價最低,對人民生活的影響最小。

在疫情爆發後的前兩年,這種說法是成立的。儘管實施了嚴苛的防疫措施,中國經濟復甦仍然早於和快於世界其他經濟體,「清零」政策挽救了大量生命,因此也贏得了人民的廣泛支持。

然而,隨着疫情持續時間已達近三年整,且病毒已變得不再那麼致命,民眾對嚴苛的疫情防控措施的態度和看法已發生了巨大變化。由於經濟成本不斷攀升,個人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人們因此感到越發沮喪。上海長達兩個月的封城,就印證了這一點。封城期間,居民感到絕望,忍飢挨餓,缺醫少葯,新冠之外的其他疾病不能得到及時救治。

而隨着疫苗的普及,世界其他地區都迫不及待地開始重啟,疫情防控措施也在鬆動。本月初,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更是樂觀地表示,新冠疫情已結束「在望」。

但中國尚未有一個清晰的退出戰略。外界普遍認為,在本屆政治周期明年3月結束之前,政府仍會奉行「清零」政策。

雖然中國最近已縮短了入境人士的隔離時間,並開始為留學生辦理入境簽證。但貴陽慘劇表明,國內的疫情防控政策仍未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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