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萍：頭巾風波下的美伊新博弈
一塊小小的頭巾居然引發了伊朗近三年來的一次大規模群眾抗議浪潮。
9月13日，一位名叫瑪莎·阿米尼的22歲伊朗年輕女性在德黑蘭一個地鐵站被伊朗「道德警察」逮捕，理由是她沒有正確佩戴頭巾。然而，年輕的阿米尼在短短几天的拘留期間不幸身亡，此事引發伊朗民眾的憤怒。據悉，抗議示威活動很快從女孩的庫爾德家鄉蔓延到伊朗約50個城市，有警車被推翻、被縱火焚燒。在為期一周的抗議中，已經至少有41人喪生。抗議活動也從最初的「頭巾」問題上升到了反政府性質，矛頭直指伊朗現政權。
「頭巾事件」的直接當事方伊朗警方一再表示，並未毆打和虐待阿米尼，她的死亡有可能是因心臟病等自身疾病所致。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還派遣助理向阿米尼的家人表示哀悼。正在紐約出席聯合國大會的伊朗總統萊希則下令徹查阿米尼的死因，稱他已第一時間接觸了阿米尼的家人，承諾當局一定會做調查。萊希總統還強調伊朗有表達自由，但稱縱火等製造混亂的行為是不能被接受的。他還批評西方國家採取雙重標準，稱美英等國都出現過（多次）執法人員涉嫌濫用暴力造成死亡的事，但沒被調查，更沒有上升到反政府的「高度」。
美國財政部在9月22日（即抗議活動爆發的第六天）宣布對與「頭巾事件」有關的伊朗「道德警察」實施制裁，涉及七名高級伊朗軍官和國安官員。美財長耶倫稱，阿米尼之死是伊朗安全部隊對本國人民的又一次暴行，美國的制裁行動表明拜登政府在伊朗和全球捍衞人權和婦女權利的明確承諾。她呼籲伊朗政府結束對婦女的暴力行為以及對言論自由和集會自由的持續暴力鎮壓。
另外，當伊朗政府為防止騷亂進一步擴大而切斷伊朗部分地區的互聯網服務時，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迅速宣布，美國政府已採取措施允許科技公司幫助伊朗人民在線獲取信息。根據美國財政部的說法，目前允許美國公司向伊朗人提供包括社交媒體平台、協作平台、視頻會議以及基於雲的服務，以協助普通伊朗人抵制伊朗斷網措施。
另一方面，在「頭巾事件」愈演愈烈之際，CNN資深女主播阿曼普22日在推特透露，因她拒絕佩戴頭巾，伊朗總統萊希臨時取消了她的專訪。要求一個美國女記者在美國本土採訪伊朗總統時佩戴頭巾，「頭巾事件」似乎將伊朗保守派領導人的「保守性」又推進了一步。
圍繞「頭巾事件」而起的美伊博弈其實是更廣闊背景之下兩國博弈的新篇章。美伊關係最近不斷走低緣於兩個背景：
一是伊核協議談判久拖不決。自拜登入主白宮後，伊核協議談判已經進行了八輪，但總是在頻頻傳出「即將達成」的「好消息」時又突然「卡頓」。通常是伊朗方面指責美國缺乏「誠意」，拒絕取消對伊朗的全部制裁；而美方則指責伊朗「節外生枝」，談判要求不斷「加碼」，破壞美國和歐盟的談判努力。
而且，隨着伊朗核協議談判「最後一公里」進程的一拖再拖，其助推民主黨贏得美國中期選舉的意義又被伊朗在俄烏衝突中的立場進一步「稀釋」了。
第二個背景就是俄烏衝突這一當下最大的地緣政治衝突。如同「911」之後美國以是否「反恐」劃分敵友親疏一樣，如今美國和北約等則以是否加入「制裁俄羅斯」和與俄羅斯「劃清界限」來判斷關係遠近。伊朗最近加入中俄首創成立的上海合作組織，並給俄羅斯提供大量無人機。
有傳聞稱伊朗將提供給俄羅斯上千架無人機，但伊朗方面否認。烏克蘭則稱已經擊落八架俄軍使用的伊朗無人機，並因此宣布降低與伊朗的外交關係級別。這自然加強了美國對伊朗的戰略疑慮和打壓。而當「頭巾事件」在伊朗國內爆發，美伊新一輪博弈的展開也就成為一種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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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中美聚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