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鳴：告別

 

本文發表之日，二○二二年只剩下八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是時候與昨日告別。有些事，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有些人，江湖路遠就此別過。但是，即將過去的二○二二年，對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乃至對每一個國家，甚至對全人類，都很不尋常，一聲告別並不容易。明天就是平安夜，此時此刻，最希望告別兩件事：戰爭和疫情。

日本人選出的今年年度漢字是「戰」，足以代表二○二二年二月爆發的俄烏衝突對全世界造成的影響。東西方五十年冷戰結束三十年後，歐洲大陸再次爆發熱戰。俄烏衝突已經持續十個月，迄今奪走逾十萬人的生命，超過一千五百萬烏克蘭人為逃離戰火淪為難民，多座烏克蘭城市被夷為廢墟，此刻許多國家民眾正準備和家人共度聖誕節，烏克蘭首都基輔和多個城市的民眾卻在慘遭炮火蹂躪、忍受斷電導致黑暗和凜寒的苦難。據世衞評估，衝突爆發以來，烏克蘭全國四分之一人口，即大約一千萬人患有精神疾病。而俄烏衝突引發的糧食危機、能源危機以至地緣政治危機，已經影響全世界，改變了二戰結束以來的世界格局。

沒有人知道俄烏衝突何時結束、如何收場。據最新消息，拜登邀請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到訪白宮，宣布新的援烏方案，包括首次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導彈等先進武器。另一邊廂，普京在克里姆林宮為不久前「併入」俄羅斯的原烏東四個地區的首長頒發國家獎，承認目前這四個地區局勢極為艱難。俄軍計劃將總兵力增至一百五十萬，配備更多先進武器，普京並下令提升核力量。無論俄烏雙方，還是烏克蘭背後的美國和北約，都沒有展開談判或希望談判的任何跡象，相反，衝突升級的危機正在迫近。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說，「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愚蠢」，俄烏衝突正在印證這句話。

但是，當戰爭遇上聖誕節，也許這是上天再次給和平一個機會。一戰期間有聖誕節休戰停火，交戰雙方的英法德士兵互相娛樂，二戰期間也有美軍和德國士兵平安夜共處一室，互道「聖誕節快樂」的真實故事。或許聯合國秘書長古德雷斯應該出面，疾呼俄烏雙方在聖誕節平安夜至元旦期間全面停火，如果這一步能夠做到，新年就有望實現和平。

至於疫情，真是一言難盡！傳統智慧是，大疫不過三，新冠病毒肆虐已經整整三年，人類在防疫抗疫過程累積經驗，很多國家都採取與病毒共存的做法，港府也在今年九月宣布重新開啟大門，取消實施兩年多的入境旅客酒店隔離措施，邁出復常第一步，隨後又逐步放寬各種社交限制、取消黃碼和安心出行，三年來港鐵等公共交通工具第一次在平安夜和除夕恢復通宵營運。

現在，我們距離全面走出疫境、恢復正常生活僅一步之遙，這一步，就是與內地恢復通關。經歷三年兩地分隔，很多港人對於恢復與內地正常通關的期盼，可以用「苦苦等待、望穿秋水」八個字來形容，種種無奈，難以訴說。周三下午特首李家超動身前往北京向國家領導人述職之前，坦言會向中央反映港人期望免檢疫通關的訴求，有媒體更傳出通關的具體日期，準備上京出席全國人大常委會議的譚耀宗也表示「有希望」。告別二○二二年，我們終於要告別抗疫的日子，雖然，世界已不再是疫情之前的世界，但風雨過後彩虹更加絢麗。

告別二○二二年，告別一切我們希望告別的事情，雖然沉重，卻依然令人激動，因為我們對未來的日子充滿期望，亦充滿信心。俄國大詩人普希金說：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

　　都將成為親切的懷戀。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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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大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