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寧:中年就業無限「耆」?

2018-04-24
林奕寧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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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見習無限耆》講述了退休伯伯來到時尚網店總部工作,需到年輕女上司,兩代踫撞交心成為朋友的故事。政府鼓勵中年就業,坊間也有不少機構舉辦各種培訓,只是來到現實的職場,情況又如何呢?

去年我請了一位50多歲的「辦工室助理」,讓我們稱她為玲姐吧。玲姐在舊公司工作了逾30年,工種早已被淘汰,好心的老闆一直留著員工,直至老闆去世,接管企業的兒子將玲姐辭退了。一位來自舊式家族企業的阿姐帶著30年前的思維來到新建微型公司,不會英文、不會用電腦等早在意料之內,此外還會產生怎樣的「火花」呢?

不論你是當事人、是管理者、還是同事,都請大家從以下笑中有淚的故事思考中年就業這議題。

那個時代,沒有外判工作,更沒有判上判的工作

玲姐的舊公司設有送貨部,司機只為公司服務,熟習工作流程後同事間自然有默契。到今天,那怕是大企業都將送貨司機外判,那是經濟模式轉型使然,我的小公司當然沒有送貨部。

我們的物流工作一直由速運公司和相熟街車師傅包辦。某天,我叫玲姐向速運公司追查一張運單,大家一定以為這麼簡單的事,小學生都會做吧?

當她打通了速運熱線,她說:「我們的件不見了,阿威來收件的,唔信你去問下佢!」30年前的世界沒有客戶編號,也沒有運單號碼,更沒有一位遠在粵北會說廣東話的客服去處理香港客戶的疑問。

最後,經過無數次解釋這家上市的速運公司的客戶不只我們一人,員工也不只我們相熟的兩三位,以及十多次打熱線電話的示範對話,快一年了,玲姐終於學會如何與熱線人員作基本溝通。只是,她似乎還是不明白為何客服不知道阿威是誰,還憤慨地對阿威說:你同事怎麼不認識你?

那個時代,沒有slash族

「阿建這麼幫得手,為什麼不請他做全職?」她說的是我用了十年的街車師傅。事實上,阿建一早表明他不愛打死一份工,因為他是有幾份工作在身的slash族。當然,玲姐只當slash族是失業大軍或不務正業的一員。

更讓玲姐不解的是,我手上有兩位幫忙做活動的女孩子,表現出色而且見多識廣,當中一位更事業有成而且是財女一名。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何條件這麼好的年輕女孩會看上我這家小公司,也許在她的世界裡,工作從來與興趣無關,只為糊口。沒錯,律師轉行賣有機菜,只是近年潮興的玩意。

公司還僱有一位IT哥哥。從未在公司露面的他,平日多數用遙控軟件登入公司系統來處理工作,玲姐第一次見到電腦螢光幕的滑鼠自己在動,嚇得大叫。自此,這位哥哥的名字是「七月十四」。「七月十四」是一名博士研究生,也是slash族。玲姐口中唸有詞:個個大好條件都唔去搵份政府工或銀行工……?

那個時代,公司裡是一家人

上一代人的相處方式,當公司的所有人是一家人,親密得讓新一代喘不過氣。

「我介紹男/女朋友給你好嗎?」「你年紀不少,不要拖了,快嫁人吧!」「你太瘦,要多吃點。」「你太肥,要多做運動。」同事都受到玲姐不同程度的「關心」,我也不能倖免,玲姐叫我追個兒子,「生兒子越多越好,能鞏固你在夫家的地位。」她是看得太多《溏心風暴》還是《金枝慾孽》呢?我作為女權主義者,被轟炸了三個月,最後告訴她再說下去明天不用上班,她才稍作收歛。

當然,玲姐要管的不只這些。你的衣食住行、儲蓄投資、喜好收藏,一一都要管,喋喋不休直到令我煩厭黑臉然後叫停。閒時,玲姐會弄上一堆十天也吃不完的油膩家鄉傳統美食,如果你出於禮貌地稍作讚美,明天再給你弄夠成村人吃十天的,我逼得下令公司不是美女廚房,嚴禁煮九大簋,這類行為方停止。

總結

身邊不只一人對玲姐有意見,經過多番考慮我還是留住她,因為她守時、勤奮、有禮、不計較,回歸基本,這本來就是中年人就業的優勢。中年就業,不只是學用電腦或是讀個保安或陪月證書此等技術上的「培訓」,需要磨合的更是幾代人的思維模式以及重新適應社會變化。中年員工與時代的接軌或脫軌程度,正如50歲女人有美魔女也有大媽,相差可以極大,我有幸執到一個古董級別的,如何讓他們發揮所長以及融入新工作環境,作為僱主盡力以後也只能夠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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