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觀察/日本國民挑戰天皇地位的背後(下)

2018-11-13
胡貞山
學研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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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提要:上集裡筆者提到二戰後日本的天皇被受自國國民興訟,質疑以公帑支付天皇的即位典禮,有違民主主義,國民主權的原則。同時,要求民選的官員、知事參加帶有宗教性質和神秘主義的即位禮和接著的大嘗祭,間接侵犯了信仰自由和政教分離的憲法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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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後者,上集裡已經通過1977年的最高裁判決,看到了日本司法機關對問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態度,下集我們繼續來談更根本的問題,也就是戰後天皇的存在合法性。

一般對二戰到冷戰為止的歷史有所了解的選者可能都聽過盟軍遠東總司令麥克阿瑟在日本投降後,否決了來自美、澳等盟友要求列昭和天皇為戰犯,以及廢除天皇制的要求,認為天皇是日本國家與國民統合的象徵(Symbol),不宜廢制,以免生亂。

得知麥克阿瑟的想法後,日本政府立即照樣地將其說法定為新改訂的日本國憲法第一條裡,即「天皇是日本國的象徵,是日本國民統合的象徵。其地位乃建基在日本國民的總體意志之上」。

說法曖昧的「國家象徵」

問題是,當天麥克阿瑟並沒有詳述他口中所謂的「象徵」是指什麼,而上述的日本新憲法第一條上的「象徵」、「統合的象徵」的涵義,和「建基在日本國民的總體意志之上」的說法是否基於實際的民意,都存在種種憲法解釋上的疑問。這也是歷年來部分興訟挑戰天皇制的人士真心想挑戰的地方──天皇的存否與人民主權比較孰輕孰重?

另外更為吊詭的是,戰後日本政府雖然曾一度有意參考英國皇家制度為藍本,改造日本皇室與天皇,也說是將天皇類比作英女皇,以立憲君主兼國家元首的身份自處。可是,這個構思最終還是因為顧慮到激進的右派團體而沒有施行,改為以極為曖昧的「象徵」來定位天皇,而根本的問題—什麼是「象徵」—卻一直沒有再行解釋,日本政府當局只是繼續使用文字遊戲,強調「象徵天皇制」的天皇沒有主權,也不是國家元首,而是國家的「象徵」。按此說法,戰後的昭和天皇等同是非人格的存在,是屬於日本國民的公器。

但是與此同時,昭和天皇應盟軍遠東總部的要求,發表了著名的「人的宣言」,洗卻從前帝國時代以來塑造天皇為「現御神」的形象,「重回人間」。但這樣又會回到老問題上:既然是人的話,又為什麼沒有人格?天皇與國民之間的結合關係又是怎樣定明的呢?

還有,既然已經說明天皇不是西方君主立憲制度下的國家元首,但昭和、平成兩代的天皇卻又以國家元首的方式接見款待到訪國賓、主持國宴,又出國訪問,但這些「自打臉」的行動當然也是繼續不了了之。

皇室開支毋須披露惹來質疑

除了日本憲法上關於天皇的諸條文欠缺法理基礎,以及跟民主政體自相矛盾外,現行法律上對天皇和皇室的使費開支、收入和用途均無須向國民公開,這對於民主政體來說也是另一個充滿疑問的地方,這問題也被日本國內質疑「象徵天皇制」事實上是全靠皇室和當時的內閣自律,沒有法治精神。

以上可見,日本所謂的「象徵天皇制」的內涵充滿了矛盾和曖昧的部分,長期受到質疑天皇制的國民挑戰。不過,受到平成天皇的親民形象的影響,支持保存天皇制度的民意仍然高企。隨著現天皇改憲退位,現任皇太子繼任新天皇,除了一直備受爭議憲法第九條會否也藉機推行改訂外,天皇的法規會否也有改動的一天,也值得繼續留意。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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