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達:避免落入「戰狼外交」陷阱

2020-09-08
李伯達
香港媒體主筆協會會員、福山智庫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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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參議院主席維特齊訪問台灣,成為歐洲與北京建交國家中首位訪台的議長,引發軒然大波。在歐洲外訪的外交部長王毅痛批「你過線了」,並強調一定要讓其「付出沉重代價」。不料這一重話卻令捷克官方反彈,德國、法國、斯洛伐克總統亦公開支持捷方,呼籲北京不要動輒擺出威脅架子。北京須防維特齊訪台引發骨牌效應,但在表達憤怒的同時亦應拿捏分寸,注意用詞,避免又落入「戰狼外交」的陷阱。

不顧中方的強烈反對,以及捷克總統、總理、外長的批評,維特齊率領89人的龐大代表團訪台,長達6天,表達對「民主台灣」的支持,聲稱不會因為北京反對就屈服,希望為其他歐盟成員國起帶頭作用。他此行會見了蔡英文總統,並且在立法院演講,成為45年來首位在台灣議會演講的外國議長,用中文高呼「我是台灣人」。

捷克人口雖然只有一千多萬,政治體制卻相當複雜。總統是直選產生,總理掌握實權,由眾議院佔多數席位的政黨推選產生,參議院則被反對黨把持,因此出現「一國三公」。反對黨出於政黨鬥爭的需要,加上國內反華聲音日趨上升,以及美國的背後慫恿,因此與台灣親近。這就是作為捷克官方排序的第二號人物,維特齊執意訪台的背景。 

在北京眼中,維特齊訪台不僅違反一中原則,而且還煽動其他國家效仿,是可忍孰不可忍,外長王毅在歐洲外訪期間怒斥,「一定要讓其為自己的短視行為和政治投機付出沉重代價。」但這一嚴厲警告卻被捷克外長形容「過分」,並且召見中國大使交涉。法國外交部、德國外長、斯洛伐克總統眾多歐洲國家亦發聲力挺捷克。

北京的憤怒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不示警,歐洲一些國家可能也會提升與台灣互動,一些政治人物或者議會領袖「有樣學樣」跑到台灣。但小國自尊心特別強,捷克官方雖然反對維特奇此行,但他畢竟是捷克的第二號人物,你要他「付出沉重代價」,肯定傷害到捷克民眾的感情,捷克官方不提出交涉也無法向內部交代。

事實上,中方也很難「精準打擊」維特齊,最多也就報復隨行的企業家,如果在經濟上「制裁」捷克,就會令捷克更加疏離中國。既然做不到,這種重話也沒有必要說。

歐盟雖然意識形態與美國基本一致,但也無意參加美國的「反華大合唱」,與中國為敵。對於歐洲國家應該求同存異,能拉就拉,「付出沉重代價」一說雖然是針對捷克議長,但歐盟一體,聽了肯定也覺得不爽,甚至覺得被冒犯,正如法國外交部發言人表示,「任何針對歐洲聯盟成員國的威脅都令人無法接受,我們對捷克共和國表達支持。」事實上,這麼一鬧轉移了問題的視線。

相較美國扮演「世界警察」,尤其是特朗普登場之後四處點火,動輒退群,制裁這個,羞辱那個(最新的例子是,塞爾維亞總統見特朗普,安排的座位猶如參加面試),中國肯定覺得很冤枉,自己只是被迫反擊,怎麼經常被套上「戰狼外交」的帽子?這是因為中國是崛起的第二大國,而且意識形態與「民主國家」不同,外界有嚴重的不適應性,也認為中國存在不確定性,因此對其一言一行特別敏感和關注,甚至認為你今天只是老二已經這樣了,如果與美國平起平坐豈不更那樣?

這是個無奈又殘酷的現實。美國雖然衰落,但無論政治、軍事、科技實力都是全球第一,他蠻橫無理,你也拿他沒有辦法。在特朗普的主持下,本來勢不兩立的塞爾維亞終於與科索沃在白宮簽署了一項旨在處理兩國地域爭紛的經濟協議,儘管塞國總統坐在小凳子受辱,但他也稱沒有關係,只要能夠為國家解決問題。

中國目前處於老二、與老大實力相距較大、被老大打壓的敏感關鍵時刻,在外交上更應該注意求同存異,綿裡藏針,不說狠話,不說過頭話,做到有理有利有節,「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多爭取朋友,多弄些中間派,至少不要增加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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